玫瑰迷宫

享乐派,
任性的浪漫主义者。
看似是个洁癖,实则是个杂食。

【越苏】长缱绻(二)

٩(๑❛ᴗ❛๑)۶
1. 设定合并了古剑与青云志(和部分蜀山),等隐凡出场了再打tag。
2. 写这篇文是为了表白一位太太!希望我不要坑可以顺利表白!
3. 大家食用愉快!

第一章


第二章

紫胤真人一手负于身后,听得陵越走近,方转过身来。陵越抱拳行礼,恭声道:“弟子陵越,见过师尊。”

剑塔内寂寂无声,灯火烛焰爆出火花,三尺青剑横于架上,剑身厚实,表面覆黑色菱形纹路,古朴无华。当年他带着七岁的屠苏上山,再见紫胤真人,对方便是用这把剑与他比试过招。

紫胤真人清修多年,得窥天道,前尘往事俱以勘破,见到他却难免惊愕。记忆中师尊极少动怒,那一次却逼得他祭出空明幻虚剑堪堪抵住狂风骤雨般的攻击。

两剑相撞,他连连后退,跪倒在地。紫胤真人容色冷峻,见陵越咳嗽数声,擦去嘴角血丝,方才道:“陵越,你随我修行数年,需知万物生发自有因缘,逆天改命有违天道,诸般后果皆由你一人承担,届时你又该如何是好?一念执着,一念成魔,你终是堪不破。”

他未曾想师尊甫一见他便道破他真身,却也早知纸总归包不住火,当下摇头道:“人生百年本有定数,修仙得道原是逆天而行,长生也好、实力也罢,所为的都是本心欲念。”他仰头直视紫胤双眼,眸中一派清明,“夏荷映日,枯荷听雨,执念既生而不灭,不若顺应本心而活。弟子不肖,枉费千年修行,仅有一事不能放下,愿以身代。”

紫胤真人略有动容:“数月前,我察觉乌蒙灵谷有异,动身前去却已是人去楼空。你方才上山,我便知道事出在你。陵越,你且起身,将前因后果告知于我。”

陵越遂将当年屠苏如何在乌蒙灵谷遭变一事细细诉说,又解释了焚寂剑与太子长琴、欧阳少恭的渊源,最后将屠苏魂魄散尽、晴雪找寻聚魂之事娓娓道出。待谈到自己与屠苏相处时,微微蹙眉,道:“我早年行事冲动,待师弟……很是冷淡。待到真正了解他时,他已前往蓬莱,再未归来。师尊,他既与我有约,我又如何能让他魂飞魄散、永世不入轮回?”

紫胤真人不置可否,转而问道:“于是,你便用那女子告诉你的方法逆天而行?”

陵越窘迫。他少年时受教紫胤真人,自然明白此事有违天理,非正道所为,可他既然从未后悔,便咬牙默然。

这便是倔了。

紫胤真人一叹,语气中有淡薄的怜悯,“他虽是你同门师弟,到底你也不曾亏欠他,一切皆是命数,何必苛责?他日后知晓,未必感激。”

“师弟他不会知道,也不必知道。”陵越正色道,“一切皆是我的私欲,与他何干?来日欧阳少恭伏诛,他自可与同伴们行侠仗义,踏遍万里河山。”神色坚定,是君子的坦然。他成年后身材越发高挑,此时已可与紫胤真人比肩。此时双目对视,因心意坚定,竟未曾败下阵来。

紫胤真人沉默良久。

仙人太上忘情,千万年的红尘世事,辗转眸中也不过一瞬。此刻他凝视陵越,那双浩如烟海的眸子不知是悲是喜。末了,只听他长叹“当真痴儿!”,拂袖而去。

“青玉坛一事,如何了?”

正回忆间,只听紫胤沉声发问,陵越忙回过神来,敛眉肃容,恭谨道:“青玉坛近来屡有动静,已查清武肃长老雷严与魔教万毒门暗中勾结,已派人秘密联络,意图谋反。”

紫胤一哂:“青玉坛妄称名门正派,内部多年争权不断,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。掌门提防许久,想来若非借他人之手,这毒下起来还多有不便。”

陵越面露厌恶之色,似是不愿再想下去,然而欧阳少恭一事终究不可不防。如今焚寂不在天墉城中,紫胤当不会因魇魅受伤,只是他带走屠苏、改了命数,一切过往都成了未知数。“师尊,青玉坛事变乃是确有其事,想来不日欧阳少恭便会离开总坛,前往江都。”

紫胤真人仿佛也记起了陵越当初所提魇魅一事,道:“你这些年虽带着屠苏来往奔波,也难免留下踪迹叫他寻到。这段时间,不可不防。”陵越点头称是。

稍停一会儿,陵越开口道:“师尊上次让徒儿调查南疆一事,如今也稍有眉目。”他见紫胤以眼神示意,便取出一卷竹简,递与紫胤真人:“当年黑心老人葬于万蝠古窟,留下无数秘宝,多年来魔教一直虎视眈眈。六十年前,万蝠古窟一度为几个青云弟子探得,其后却被封印,其中诸多秘密也随之消弭。只是此次不知从何处流出消息,说是当年血公子在南疆留下了黑心老人所书天书,是以万毒门蠢蠢欲动,鬼王宗亦派出人来,几方人马集结,风雨欲来。此间之事,徒儿已尽数记下,师尊稍后可细查。”

紫胤接过逐渐,颔首道:“前几日,青云掌门已通知我派,待七脉会武事毕,便要派出得胜的四名弟子前往南疆探查情况。”

陵越略一思索,已明了缘由,“此去路途迢迢,本应加派人手,只是难免打草惊蛇,不如精简人数。”他见紫胤真人望向自己,道:“师尊可是需要徒儿一同前去?”

“便同屠苏一起吧。”

这一路便是御剑而行,也要花上三五日的光景,何况调查一事可长可短,陵越微微犹豫,虽有难处,却是无法拒绝。

“无需烦忧欧阳少恭一事,一则距你所说还有半年时间,第二么……”紫胤真人沉默下去,视线转移,似是穿墙而过,落向远处。剑塔封闭,隔绝人声,然仙人耳聪目明,百里之外亦可耳闻。陵越心念一动,顺着紫胤视线凝神听去,那人的声音便清晰无误地传来。

少年挥动树枝的声音飒飒,一招一式均是流畅利落如行云流水。陵越眉头舒展,嘴含笑意。只是芙蕖与陵端的争吵声很快传来,不多时便又听一人御剑飞来,声音清朗,是青年人的凛然意气。

“屠苏在此,有些人终究躲不开。况且我许多事不便插手,与其在这里束手束脚,不如去南疆;再者欧阳少恭觊觎焚寂已久,此时离开,或能避开魇魅。”

紫胤真人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,交予陵越。

“你且拿着,待去青云,将此物交给逸才真人即可。”待陵越双手接过,他长衣青袖一摆,已是逐客之意。陵越心中挂念百里屠苏,当下也不多言,施礼后便匆匆离去。

 

剑塔外,芙蕖迭声叫了几回,百里屠苏仍是头也不回,几个纵身便跑得老远。他心中惊疑不定,惊鸿一瞥已是如中雷击,哪里还敢久留?师尊几番严明不能与他人接触,他便是心有委屈也不敢不从,如今倒好,见了芙蕖、陵端不算,差点连紫胤真人唯一的弟子也瞧见他了。

只是那人……

百里屠苏在湖边盘膝坐下,湖水清浅,黄昏余晖中依稀可辨往来池鱼,空中鸟雀欢鸣,在水面投下一瞬即过的影子。屠苏低头,瞧着水中自己的脸庞,眼前浮现的却是方才所见面容。

那人与师尊,六分的相似,三分的神似,于他而言,竟仿佛是熟稔的。

想到此,百里屠苏心中疑惑顿起。这八年来,虽然两人朝夕相对,师尊对他又极好,可细细探究起来,自己对他,竟是一无所知。

师尊仙术剑法与天墉似是同出一脉,可据芙蕖所言,天墉城无人知晓“陵越真人”,只知道“陵越大师兄”,师承紫胤真人,是执剑长老唯一的关门弟子,虽犯了师尊的名讳,但天下人同名同姓者何其多,师尊并未计较,紫胤真人也从未提过此事;再者,师尊从不愿说起师门,偶有提及,也是寥寥数语。

难道那人,便是师尊不许他接触旁人的原因?可是师尊修仙已久,凡尘俗世早已不在眼中,即便还有后人血脉,又有什么可瞒的呢?又或者,是因为当年的事?可当年毁他故乡之人,与天墉又有什么干系?

百里屠苏几番思索,却是半点思绪也无,只觉得事事古怪,直教人头疼。

正发愣间,忽听得一声欢快尖利的啸声,百里屠苏抬头,只见天空中,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盘旋许久,迎着余晖落在他肩膀上。屠苏伸出手臂,它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到了臂弯上,微微侧过头,打量着主人,叽叽咕咕地叫了几句,好似在安慰一般。

百里屠苏轻轻抚摸着海东青,略带迷茫地问道:“阿翔,师尊不许我见其他天墉弟子,莫不是因为我有什么问题?”

阿翔歪了歪脑袋,亲昵啄了百里屠苏一口,又好像带着点嗔怪之意。

百里屠苏笑起来。

“也是,我同你说什么呢,连我都不知道师尊在想什么,你就更不知道了。”

他跟着陵越太久,连性子也磨得极像,芙蕖笑他老成,倒不算是夸张,因此这一笑很是难得。陵越前往后山时,便瞧见漫天飞霞下,少年略显线条的脸庞印在余晖之中,眼珠乌黑如墨,唇角笑容似有若无,俊俏当可入画。

陵越的心便仿佛被捂暖了一般,悄悄地热了起来。

记忆中师弟极少微笑,后山寂寞,同门排挤,他连眉梢眼角都是冷的。这一次虽将他带在身边,百般照拂,可师徒之间不比师兄弟,终究是隔了一层,敬重多过友爱,屠苏仍是孤独的。

只是这样便好。月有阴晴圆缺,世间又如何会有圆满之事?屠苏会遇见他的同伴,也会有另一种人生,那里将有一个姑娘,笑容明丽温柔,与他执手百年。那不是陵越将参与的人生,因而也不必太过执着。

百里屠苏似有所感,回过头来张望。见是陵越,双目倏地一亮,道:“师尊!”眼中笑意更甚,似被晚霞染红一般。

陵越在他身边坐下,嘴角噙着笑,道:“就知道你会在这儿。”一边说,一边从怀中拿出个油纸包成的食物,递与屠苏。“吃吧。”

百里屠苏小心翼翼地打开,正是他最爱吃的丹桂花糕,清香甘甜,落在掌心指尖犹有一丝余温,也不知陵越是从何处找来的。

他就着清水小口吃起来,陵越便在他身旁耐心等着。待他稍稍解了腹饥,才道:“屠苏,睡过一晚,明早我们同去青云。”

百里屠苏眼里划过一丝亮光,放下吃食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:“青云?师尊,听说青云法术剑术均不在天墉之下,亦是修仙的大派。”

陵越摇头,“何止不在天墉之下?天墉剑术兴于紫胤真人,若非有他,断不会有今日的气派。”他见屠苏微微吃惊的表情,不觉失笑,“是谁告诉你的?定是芙蕖了。”

百里屠苏略有些慌乱,拿不定陵越是否怪罪他私见芙蕖,却只见陵越脸上挂着浅笑,言语间竟有几分感慨的意味。

“师尊,是屠苏的错,不该去见芙蕖的。”也不知怎么的,心头便有些闷,仿佛窥探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。他尚不至于误会师尊与芙蕖,然而师尊身上藏着这样多的秘密,他与他,便如隔千山万水,纵是展臂长呼,也不过徒劳。

“罢了,总归不能叫你真躲着谁也不见。到了青云,你也不必躲着谁。”百里屠苏仍要开口,却瞥见陵越眼中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。他一愣,便说不出话了。

两人一时沉默,便干脆坐着。

新月如眉,夜色如墨。天墉建于崇山峻岭之上,常年积雪,夜风肃杀,寒风振衣而过。陵越仙人之身无知无觉,百里屠苏修炼久了,倒也忍得住。长夜漫漫,他最爱和陵越安静相处,总也不愿这样的时间太快结束。

他记得刚被陵越救下时,也是一样的早春时节,山上冷得厉害,他思念母亲故乡,总是失眠,便也在这样的夜晚爬上屋顶,一动不动地坐着。

那时,陵越总陪着他。

他孤僻倔强,不肯说话,也不愿陵越亲近,陵越就只是坐在他身旁。肌肤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,是稀薄的暖意,日复一日,渐渐令他安下心来。百里屠苏心想,自母亲死后,他便是这世间的一缕游魂,幸而遇见陵越,到底是有了归宿。

百里屠苏悄悄地挪近了一点,让自己的肩膀轻轻抵在陵越的肩膀上。

睡思昏沉之时,他顺着心意阖上眼帘,朦胧间只觉有人揽住自己的肩头,一丝长叹钻进耳膜。他想去分辨,终究是分不清了。

 

TBC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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