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迷宫

享乐派,
任性的浪漫主义者。
看似是个洁癖,实则是个杂食。

【越苏】长缱绻(一)

٩(๑❛ᴗ❛๑)۶
1. 设定合并了古剑与青云志,不过小凡和大力哥出场与否还是看情况!
2. 故事主线和古剑差不多,具体后面会慢慢展开~欢迎大家和我讨论剧情激发脑洞嘻嘻!
3. 写这篇文是为了表白一位太太!希望我不要坑可以顺利表白!
4. 大家食用愉快!


***

地界之下,便是幽都,人间时光辗转如白驹过隙,此处却如久不散去的浓雾,隐隐绰绰,匆匆一瞥,已是百年。笼罩视界的黑暗散去,陵越微微眯起双眼。幽暗明灭的光线下,两鬓如霜的蓝衣女子依旧站在原处,朝他轻轻颔首,神色不知悲喜。

故人容颜,像是一切如旧,却又什么都变了。

 

两个时辰后,陵越立在山上一处小屋外。正是早春时节,草长莺飞,细雨纷纷中犹有鸟儿啁啾,鼻尖浮动的恰是桃花清香,一派静好。

小屋里处处照旧,只依稀多了些许物事,印证此处主人并非独处。陵越拂去窗格上的薄灰落叶,倚窗而坐。极目远眺片刻,已见天际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堆积,翻滚而来。

山下小镇上,百里屠苏正掏出荷包,一手拿着铜钱,一手接过剑穗,忽见远处天象异变,雷光闪烁,雷声隐隐,如猛虎压抑在喉间的咆哮,顷刻间便要喷薄而出。镇上百姓不知原委,俱是惊惶,四下奔跑呐喊。一片嘈杂中,唯有百里屠苏站在原地皱眉凝望。

天空如泼墨一般浓黑暗沉,猎猎狂风中方兰生勉力凑到百里屠苏身后,拽着他向身边的屋子里跑去。下一刻,玄衣黑发的青年已几个纵身登上楼台高出,迎风站立。

那方向他再熟悉不过,心底无端升起些不安,好似擂鼓捶打胸膛。

顷刻间一道闪电轰隆而下,余波阵阵,连脚下的土地都在剧烈晃动。人群中骤然响起惨叫,然而不待反应,第二道、第三道天雷接踵而至,百里之外亦能感到山峦倾覆、河川翻卷,地面撕开裂口,如疯长的藤蔓般肆意延伸。

然而不过片刻,雷云散去,厚重的云层间落下金光,地脉渐复平静,快得好似梦里。

百里屠苏仿佛被定住一般,怔怔望着远处,依稀看到山间也有金光漫起,缓缓消散。这一刻他忽然失了气力,手中的剑穗再握不住,自掌心滑落。

方兰生探出脑袋,咋咋呼呼地问他怎么跑到了高处,不一会儿又好奇问道:“这莫不是雷劫?看那方向,可是你师父在渡劫?”

他听不到回答,只得抬头望去。视线里百里屠苏睁大双眼,久久无言。

 

 

第一章

“云溪,云溪……”

是熟悉的声音,带着少见的温柔在他耳边呢喃,令他心怀眷恋,紧闭双眼不愿醒来。

“云溪……你好好地,一定要好好的地活下去……”

声音渐低,梦中的苍翠景色也逐一散去,他皱起眉头,咬紧牙关,攥紧拳头。

山谷清晨的冷风自小窗中吹入,屠苏睁开眼睛,只见窗前有人宽袍广袖、长身鹤立,衣角微微掀动,满头银丝亦是随风轻扬,飘飘然有谪仙之姿。

百里屠苏胸口一热,压在心头的千钧之力仿佛全都卸去一般,说不出的欣喜。他从床上坐起,低声唤了一句:“师尊。”

陵越转过身来。

“师尊何时来的?我竟全然不知。”

“昨晚是朔月,我放心不下,便来看看。”

百里屠苏一滞,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的争执,师尊拂袖而去,只让阿翔带信留了去向,却未曾告知归期。边疆路途遥遥,来去所需时日颇多,御剑而行也是不易,陵越袖边袍角的些许灰尘,想是赶路所致。

魔教近日愈发张狂,师尊为此诸多费心,却仍是挂心自己,如此一想,更是想不通师尊为何有时行事冷漠、不近人情。那一日侠义榜上有男子求告,恋人行事古怪,似与魔教中人有关,他们接下任务,多番查看方知女子来自炼血堂。炼血堂意图寻找一物,又绑了数人上山,试图以人命饲邪物,这女子不过是个中间人,所知甚少,虽用心险恶,到底罪不至死,然而那天天墉、青云等正派修仙弟子围剿时,仍是没有放过。彼时陵越端然立于一侧,神情漠然,百里屠苏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,心下不忍。那女子跪倒在师徒二人前,谈起恋人,神情凄切,然而陵越终是一言未发。那女子死去之时的刻骨怨恨,今日想来依旧历历在目。

自那以后,屠苏便与陵越有了嫌隙。其实这事发生不止一回,屠苏忍耐许久,终于爆发。他儿时得陵越相救,多年来相依相伴,陵越青年模样,行走江湖时他们往往以师兄弟相称,既是师徒又如兄弟,在他心里,陵越的地位高如崇山,无人可及,也因此愈加不能忍受陵越袖手旁观。

然而分别许久再见,陵越仿若无事一般,只关切地问他近况,百里屠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
陵越见他不语,扣住他手腕细细探查。屠苏低头,任由他动作,良久陵越长吁一口气,“已无大碍。”又看了看屠苏神色,问道:“可是又做梦了?”

百里屠苏斟酌片刻,终是承认道:“梦见我娘亲了。”

“前尘往事,若是记不起,不必执着。”陵越道,伸手抚一抚屠苏肩头,似是要掸去落于他双肩的重担般。“易位而处,你可愿所爱之人为复仇而活?”

屠苏正待说话,陵越已补充道:“若我有一日……我希望你好好活着。”

这话叫他再坐不住,急急道,“师尊如此修为,不日便可修成仙身,千万年的寿龄,怎会有那一日?屠苏身边只有师尊——”他声音微弱,陵越微微倾身,剩下那句却是听不到了。

屋外百鸟啁啾,嘤嘤成韵,远处隐隐传来兽类长啸,屋内悄然静谧,只有呼吸声清浅悠长,百里屠苏垂下眼帘。

九年前,乌蒙灵谷遭人入侵,一夕之间明山秀水俱为荒土死水,长桥屋舍尽数毁去,数百人无一人生还。韩云溪所受刺激太大,前因后果已然模糊,只记得前一刻身受重击,醒来已是物是人非。

陵越受韩休宁所托收留韩云溪,改名百里屠苏后收为徒弟,如此日升月落,斗转星移,不觉已过去三千多个日日夜夜。

当时陵越也曾劝他不必执着,手中执剑,为的是守护重要之人。可是那么多年,他总是抬头仰望,心底的人是高山明月,难以企及,更妄论保护。倘若有一日他青出于蓝,或许还有资格。只是细想一番,屠苏只愿那一日永不到来。

陵越久不得他回答,也不在意,起身道:“桌上有些吃食,你昨夜煞气发作,体力消耗过大,快吃些补补力气吧。”

百里屠苏见他转身向屋外走去,不禁脱口问道:“师尊可是要走?”

陵越展颜一笑,星眉剑目,丰神俊朗,屠苏只觉耳根一热。“自是要走的,只是不知你愿不愿跟为师一起?”

 

昆仑山上清气环绕,终年覆盖白雪,天墉城依山而建,巍峨高耸,以凛然之姿俯瞰众生。

天墉与青云乃天下两大修仙名门,正道之首,百余年来分别镇守南北中原,又兼有武当、少林等维护秩序,魔教已有数十年销声匿迹不见踪影。

百里屠苏跟在陵越身边近十载,只知道他出身与天墉有关,每过三年因为焚寂煞气的缘故便要去天墉加固一次封印,可是师尊究竟师从何人,与天墉有何关系,却是全然不知。

近来因炼血堂的动作,陵越仿佛有所警惕,三年之期尚有半年,便要带屠苏上山,想必是有要事相商。

两人御剑抵达天墉时晌午未至,广场上人声朗朗,紫衣长衫的年轻弟子们挥剑起舞,衣袂翻飞,侠气万丈。为首的少年束发加冠,手持一剑,举止稳重,眉目依稀可辨。百里屠苏只觉那人说不出的熟悉,眯眼正待细看,陵越已出声催促,他当下不再分神,随着陵越往剑塔走去。

天墉城本是以练气为主的小门派,昔年琼华覆灭,紫胤真人受第六代掌门邀请,入天墉城任执剑长老,自此天墉以剑道为尊,成修仙大派。屠苏九年前第一次上天墉,便是跟着陵越前往拜见紫胤真人。

陵越虽已晋大乘,但紫胤三百年前业已得道,境界不可同日而语,外人见到莫不惶恐的陵越真人,到了紫胤面前,少不得要执后辈礼。

紫胤真人坦然受之,只是眼神每每望向屠苏,都有难言的复杂。屠苏少年时遭逢大变,心思较同龄人敏锐许多,虽有疑惑,终究想不到缘由。他偷偷问过陵越,然而师尊只是一笑置之,他思来想去,大约是自己误会。

剑塔外,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负手而立,见他两人到来,抱拳行了一礼,道:“陵越真人、百里公子,主人已久候多时,请。”

待还礼后,陵越当先走入剑塔,古钧微微落后,屠苏走在末尾,好奇地四下张望。过去他年纪尚轻,剑塔不对外人开放,只有陵越与紫胤独处长谈,他被留在后山,一待便是几日,像这般进入实属首次。

剑塔不同于藏经阁,紫胤真人酷爱铸剑,又是天下剑法大师,这剑塔便如他的私人铸剑室一般,密密麻麻堆叠的俱是他收集来的上古卷宗剑谱,屠苏于剑道天赋极高,看得双眼发亮,正踟蹰间,陵越已温然开口:“想看便看吧。”

“可是师尊,紫胤真人——”

“无妨,紫胤真人不会在意。”

此话一出,百里屠苏脸上流露喜色,如出笼的小兽一般扑向累累书简,不过片刻已瞧得入迷。

陵越凝视屠苏。

依稀间,仿佛又见到紫襟白衫的少年孤身一人于玄古居内研习剑术。长日漫漫,他诸事繁多甚少得空,只在餐前饭后有片刻的间隙与师弟共处。那时两人间也是沉默多谈话少,后山人影绝迹,师尊常年闭关修行,唯有天墉城内的钟鼓不绝,告知时光流逝。

出神间,耳边响起柔婉熟悉的浅笑,正是人未到而声先至。陵越转头,只见一抹红影翩然划过,下一刻已到了眼前。

红玉婷婷而立,轻掩袖口,道:“陵越公子这般看下去,便是主人有千载年岁,也要等上许久呢。”

这话的意思清楚分明,陵越脸色微红,歉然道,“叫师尊好等,是徒儿的不是,”一边说,一边忙跟着红玉进了紫胤内室。

 

暮色四合,日落西山,百里屠苏仍顾自沉浸在剑谱中。这剑谱乃是手书,一招一式于他皆是熟稔,仿佛同出一脉,他心痒不已,索性出了剑塔,找了根枯枝,在空地上依样比划起来。

才过了片刻,便察觉出有人窥探,百里屠苏微微皱眉,足下一踢,将指甲大小的石子往不远处树干上打去。“谁?出来说话!”

以前陵端也曾带人在树后窥视意图偷袭,他头两回吃了亏,以后便警觉起来。因不愿拿这些微小事烦扰陵越,自然能避就避,哪怕实在躲不过,也能忍则忍。

“屠苏师兄,你、你别动手,是我。”

看见来人,屠苏有些尴尬,脸色发红,连忙拱手施礼,道:“芙蕖……师妹。”

他这声“师妹”向来叫得别扭,芙蕖扁扁嘴,有些不满道:“多少年了呀,屠苏师兄怎么还老大不习惯的。”

她少女心性,又是掌门弟子,向来被保护地极好,天真烂漫。那时被陵端欺负地哭了,屠苏看不过眼替她出了头,她便认了这个“师兄”,九年来每次相见,都偷偷跑来找屠苏玩。

百里屠苏平日里和陵越同起同睡,行走江湖时也极少接触同龄的女孩,见她靠近甚为紧张,微微扭头,辩解道:“到底师尊并非天墉之人……”

“可你师尊与执剑长老相识已久,你修为又高于我,叫你一声师兄,也没什么呀。”芙蕖笑起来。“你在练剑吗?真可惜大师兄又被叫去下山了,不然你们比一比,你的剑术不比大师兄差呢。”

百里屠苏摇摇头,“师尊不许我与别人比剑。”何止不许,但凡踏入天墉城,他便不能用剑,甚至不能在人前出现。上一回陵端嘲笑芙蕖为“胖妞”,他看不过便出言阻止,还用剑和对方过了两招,回头便是在桃花小屋外跪了三个时辰。陵越对他宠爱至极,那一回的惩罚可谓刻骨铭心,他虽然委屈,却知道师尊必定用心良苦,自此是见了陵端、芙蕖就跑,偏生两人都不放过他。

“为什么不比?”芙蕖睁大眼睛,巧笑嫣然,“屠苏师兄,你别怕,大师兄虽然不苟言笑,但是为人极好,最最敬重武功高强之人。嘻嘻,你师尊那么厉害,不知道他的弟子和执剑长老的弟子打起来,又是哪一个厉害呢?”

“休要胡言乱语,师尊们的事,可是我们能议论的?”

“那也没什么——”

芙蕖正要接话,只听见草丛后又传出一阵声响,陵端跳到二人跟前,双手在芙蕖屠苏身前乱晃,脸上颇有得色:“哈哈,被我听到了吧!你们二人私自议论执剑长老,是大不敬,看我不告诉戒律长老,让他好好罚罚你们!”

芙蕖被他吓了一跳,定睛一看,气得涨红了脸,跺脚道:“你又胡说什么?我们哪里议论执剑长老了?不过说说话罢了!修道之人比武,再正常不过!”

“说说?人言可畏,若是人人都口不择言,我们天墉数百年的清誉岂不是都要毁了?师妹呀师妹,你不懂事师兄可以教你嘛,但是你和这个百里屠苏在一起,唉……!”

陵端那次被屠苏教训,早已怀恨在心,可他师尊明令禁止接近屠苏,是以回回挑衅他都是孤身一人。芙蕖有屠苏撑腰,底气大了不少,只是她声音绵软,根本盖不过陵端的嗓门,二人棋逢对手,吵得不可开交。

百里屠苏本就寡言,争吵更不是他的强项,一时间只能在一旁扶额。

如此一来,只怕又要罚跪。

想起陵越沉重的脸色,屠苏心下一沉。陵越曾说,他原本命运多舛,六亲缘薄,十七岁前有一大劫,万事需得谨慎。他虽不知为何命途一事与天墉弟子交往有关,可师尊如何说,他便如何做。况且这巍峨门派,来往皆是清高倨傲的弟子,除了芙蕖,谁见了他都是疏远的,他也无意结交。连那被人交口称赞的“大师兄”,他也不愿来往。

两人又吵了一阵,屠苏几次想劝都插不进嘴,也不知过了多久,有一人御剑而来,厉声质问道:“后山禁地,何人在此喧哗?”

百里屠苏暗叫不好,连忙扭过身去。只听芙蕖脆生生叫了声“大师兄!”他偷眼望去,眼角余光中,那清俊少年的面容竟有七八分的熟悉,他一时怔住,惊悸如湖底翻涌的水,无声漫上心头。


TBC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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