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非常短的一发
“怎样才能杀死辛巴德？”
这个男人强大、自信、无坚不摧，是世界上最难攻克的堡垒。
“他的弱点在哪里？他害怕什么？”
他不怕危险，无惧死亡，就算是诅咒也不屑一顾。
“他会为了什么屈服？为了什么低头？为了什么接受邀请？”
毁掉一切的时候吗？
***
他被狠狠地踢了出去，像是坏掉的玩具一样毫无反抗地撞在大理石墙上，然后软软地摔了下来。他试着咳嗽几声，可每一次呼吸都让他胸口绞痛，仿佛猛禽的利爪刺进胸膛，撕扯血肉，他向来怕疼怕痛，就死死忍着不咳了，结果反而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，痛得他几乎就要晕过去。
攻击他的人慢慢朝他走来，脚步声宣读着他的死亡。他微微侧过头去，抓着胸口缓缓撑起身，扯出一个笑容：“满意了吗，笨蛋殿下？”
裘达尔抬起头，那双让他恋慕的金色眼睛此刻正直直盯着他，明亮地犹如一簇烈火在熊熊燃烧。
为什么还不绝望呢？他想，明明我已经、做到了这个地步。
辛巴德，明明我已经，毁掉了所有你在乎的东西啊。
“裘达尔。”
辛巴德没有魔装，只是单纯地以武力攻击他，满身伤痕没有让他减弱半分力道，让他觉得自己快被摔碎了、打破了。可这种直接的、专一的攻击竟然让他觉得开心。怎么能不开心啊，他的一生能有几次，让辛巴德心无旁骛地看着？
“裘达尔。”
那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，一点也不温柔，反而像是某种嗜血的野兽，在最后的防线上苦苦挣扎。可他觉得幸福，仿佛不是自己的名字在辛巴德的唇齿间跳动，而是裘达尔这个人。
“……裘达尔。”
他半闭上眼睛，享受一样听着辛巴德叫着他。
就算每一声，都是对他的厌恶和憎恨。
然后，辛巴德对他举起了剑。
他觉得胸口先是剧痛，再是冰凉，随后浑身如同置身火炉。可是胸口满满涨涨的，仿佛填满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洞，他就心满意足地咬牙忍下了一切疼痛。
他模模糊糊地想，原来这就是死掉的感觉啊，其实还不赖嘛！所以我就说，战争和死亡很有趣啊。
隐约中，他看到辛巴德眼里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，仿佛一切都已结束，仿佛生无可恋。他有些恍惚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，只觉得酸意涌上眼眶，几乎要哭出来。他裂开嘴想笑，却只发出了一个嘶哑的、干巴巴的音节，如同秋日蝉的最后一声鸣叫，短暂而干瘪。
辛巴德嘴唇颤抖，像是说了什么，可他听不清，也不敢去听。在此之前他是多天真啊，以为自己终于毁掉了他心爱的一切，却原来他一直都弄错了。他瞪大眼睛，努力去看，却只觉得辛巴德的脸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，像是某个幻觉，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。
好痛苦、好痛苦啊。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？我明明、只是想让你看着我；我明明、只是想回到以前而已。
回到很久以前初遇的时间，回到你对我微笑的那个春天，回到你揉我脑袋的那个午后，回到我最开心、最幸福的那一刻。
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？你为什么永远对我冷漠？你为什么从不接受我的心情？
他闭上眼睛，马上又觉得不甘，想要睁开。可是眼皮好重，他怎么也睁不开。他想要动手扒开黏得紧紧的眼皮，却觉得四肢无力。
那个人的身影还在他心里，他却再看不到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
“要怎么才能杀死了辛巴德？”
——……就这样，我杀死了辛巴德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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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恩綺 很喜欢此文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