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迷宫

享乐派,
任性的浪漫主义者。
看似是个洁癖,实则是个杂食。

【深男】折柳笑春风(四)

注意事项:

1. 是HE。是HE。是HE。(重要的事说三遍)

2. 剧情微调。

3. 现在的时间线(1941年)没有徐碧城,耶!

4. 不会写谍战,主要谈恋爱,大家随便看看。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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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外话:今天老毕对陈深说,我不管你心里种着什么。我一瞬间就想起唐山海,然后想到,小男死后,或许陈深也会发现,自己心里种着一株毒草吧……

第四章

 

一语成谶,陈深总算知道这词的含义。

前一日他陪毕忠良回了家,刘兰芝吓得脸色煞白,反反复复查了好几遍伤势,眼泪也流了不知多少,说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这么不当心,又责怪行动处的人办事不力,居然让人偷袭到顶头上司身上来。陈深也没逃过,只得答应这几天晚上少去米高梅,中午出门也必须带着人,不能一个人出去闲逛。

第二天中午,他便被刘兰芝拉着,去猛将堂孤儿院运送物资,说是好歹也积点德,少遭些罪。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,围在孤儿院外气势逼人,陈深交换情报不便,就以陪着皮皮为借口打发刘兰芝跟着人先走了,只留下扁头为首的几个一分队的人守在外面,也算是个交代。

刘兰芝不放心,他只拿堵毕忠良的话一样堵她:“我就一小喽啰,他们找我干嘛,真要找,也应该是李主任什么的。”

可才从孤儿院出来,陈深就发现自己的车被人跟踪了。

上海的马路上车算不上少,但一辆军绿色货车若是紧紧跟了几个路口,则绝非正常。跟在他身后一分队的车不知何时也不见了,陈深给扁头使了个眼色,扁头将车向右一拐,进了条人烟罕至的路上去,还云里雾里,奇怪地问道:“头、头儿,干嘛呀,走这条路?是不是给柳小姐买东西呀?我刚听她说想吃红宝石的奶油小方呢。嘿,头儿你可真贴心。”

陈深不想他如此迟钝,略略扶额,叹息一声,道:“你看看后面。”

扁头往后视镜一看,这才发现后面紧紧跟着一辆小型货车,车上的人看不清表情,只觉狰狞恐怖,杀气腾腾。他一惊,连忙脚踩油门,企图甩掉跟梢的人。

后头那辆车滞了一下,似是不及反应,可是很快又追了上来。

一路上扁头按着陈深的吩咐七拐八拐,然而身后的车消失了几次又转眼跟上,陈深在心底冷笑,倒是不得不赞一声好。扁头能力普通,唯有车技是跟着自己练的,学了七八成,算不上顶尖儿,可被这样跟着也是头一遭。

一个急转弯,扁头往前一冲,脑门上渗出的汗也滚进了眼角,他骂骂咧咧地抹了一把,目不斜视地往前开着。一分队的其他人不知去向,统共就他和陈深两人,且他这头儿还是不能开枪的;对方的车大,一望即知人数不少,想必个个都带着武器,绝对是冲着灭口来的,这一下两人绝对占不了便宜。

又是一个路口,陈深才说了一个“左”字,只见身后那辆货车便冲着自己直直撞了过来。想是那群特务眼见拦他不住,又已经离极司菲尔路近了,干脆径直撞向了他们的车子。扁头应接不暇,一下慌了神,陈深只得扑向驾驶座,猛打方向盘,竭力避开货车。

两车相碰,轿车体积太小,被冲出老远,撞在电线杆子上,又是好一阵摇晃。陈深和扁头趴倒在座椅上,只觉得人被撞得七晕八素,车窗玻璃落了一身,在脸上、衣服上划了好几道口子。

陈深脸颊上被玻璃狠狠划了一下,差点儿便要伤了眼睛,只觉心脏都在胸口突突跳着,怒火压也压不住。扁头正好被他压在下面,没他伤得重,拿了抢开了车门便冲了出去。陈深深吸一口气,也握紧了手里的匕首,跟着一同出去了。

他在黄埔做教官时也是一对一的好手,王天风那样一个疯子也没见得在他身上讨多少好去,对面的特务还来不及开枪,他便甩了小刀过去,接着几步近身将人掀翻在地上。其他几人发现他身手利落,连忙攻了过来,就怕一不留神被他逃了开去。

扁头开了枪,“砰砰”几声如鸣笛一般响亮。他虽然也干掉了一、二个特务,到底寡不敌众,很快也陷入苦战。

陈深眼里渐渐泛起戾气。

他知道这是党国的手段,飓风队果真名不虚传,前儿才从李小男嘴里听到这个名词,今天就找到他头上来。可这群人未免太蠢。杀毕忠良,那是不意外的;可是要杀他陈深,就显得毫无意义了。陈深是谁?不过是76号的一个小虾米,犯不着花大力气,杀之无意,只是徒增敌人的警戒罢了。

一颗子弹擦着陈深的手臂过去,他不闪不避,扑向开枪的男人就是一拳,直打得眼冒金星,手里的枪也松了开来。陈深一把抢过,将它顶在那人的脑门上,人也往后一躲。

“你们再过来,我就开枪了!”

陈深心知这手段未必有效,但能拖则拖。对方居然有些迟疑,互相对视了几眼没有上前。

就是这几秒的时间里,街上远远地响起枪声,皮鞋的声音擦在水泥地上,“咔哒咔哒”地响。他心里一松,知道行动处的人到底是听到声音赶来了。

 

陈深在医院包扎伤口,顺便等毕忠良一行人。毕忠良急匆匆推门进来,张口便问:“陈深,你怎么样了?”紧张之色溢于言表,看到他整个人完完整整,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。

李小男也陪在刘兰芝身后跟了过来,神色如常,眉间笼着应酬式的担忧,分寸拿捏很是得体。

陈深懒洋洋靠在椅背上,调侃道:“干嘛呀,这么火急火燎的。”言谈间牵动伤口,不禁蹙眉“啧”了一声。

刘兰芝快步上前,满脸心疼,托着他的下巴来来回回看了几次,怨道:“叫你跟着我走吧,你非不走。你就是要陪着皮皮,也多留些人呀!这倒好,忠良受伤了,你也受伤了。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可怎么办呀?”

陈深忙舒展眉头,赔笑道:“哪有什么大不了的,不就是一点小擦伤,至于这大队人马过来吗?老毕这是太紧张了。”

“你给我说清楚了,到底怎么回事?你们这、这……”刘兰芝扭头看了眼毕忠良,怕是事涉内情,便住嘴不说了,只拿手指点点他的额头。

“别紧张,嫂子。我这就是赌了钱没还,仇家找上门来嘛。现在没事了,你别担心。”

刘兰芝放松下来,又气鼓鼓道,“什么别担心,你这是要气死我呀!好好儿的,出去赌什么钱?叫你找个正经女孩过日子,你偏不要!”

陈深一听她三句不离婚姻大事,连忙朝唐山海打了声招呼,这才让刘兰芝停了念叨。他这嫂子虽然万事无知无觉,但人聪明又看眼色,只拿眼神剜了他一眼,就到一旁去拉着护士询问伤情了。

李小男抿嘴一笑,也跟着去了。

唐山海脸上一派忧心忡忡,关切道:“陈队长可曾目击犯人?我马上派人去追,想必会有结果。”

陈深腹诽这事儿多半是你和飓风队弄出来的,但面上总要演得漂亮,便有些冷淡地点点头,道:“唐队长费心了,那几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务,恐怕这时候要去抓也已经晚了。”

毕忠良嘴角一扯,似是没忍住笑。他挥了挥手,阻止唐山海的解释,道:“不碍事,一分队的人我已问过,扁头也带着队去追了,稍后便知。”陈深于是一笑,不再理睬唐山海。

两人说了会儿话,毕忠良又问了那些特务的体征样貌,遂吩咐下去照例去搜。言谈间陈深见唐山海神色不变,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,倒有些感慨。

刘兰芝这时问完了情况,拉着毕忠良的手悄悄说:“这可怎么办好?护士说这要一天三次地换药呢,你看看他伤得多重。”言下之意,是想替陈深告假了。

刘兰芝和陈深都是毕忠良心尖尖上的人,当即二话不说点头答应。

陈深皱眉,半真半假地抱怨道:“嫂子,男人受点伤那是光荣的伤疤,米高梅的舞女们见到还不得爱死我,怎么就要休息了?”

刘兰芝还没开口,毕忠良已经朝他挥挥手,把他打发了:“你就给我好好休息,别让你嫂子操心。再顶嘴,明天就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来。”

这话一说,陈深只得闭嘴。毕忠良素来是他“单身主义”的盟友,如今要是做了叛徒,这日子少不得要难过几分。眼见着他也有吃哑巴亏的那一刻,毕忠良居然心情有些好起来。

“老毕,你这是欺负我没老婆啊。”

“就是欺负你了。今儿起我就让二宝盯着你,看你还乱跑不。”

这便是明着监视了。

刘兰芝不清楚内里,只以为毕忠良是关心情切,但陈深知道,毕忠良从未停止对自己的疑心,如今受伤需要休息,便干脆说得光明正大,也省得跟踪起来麻烦。陈深倒是无所谓,李小男在处里,任何风吹草动想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;自己在处外,及时应对,倒也未必就受了辖制。

“行,我无所谓,但我不住医院。这医院的饭餐淡得没点油水,我都受伤了,可得多吃点儿。”

刘兰芝一听,反倒笑了起来,毕忠良有些疑惑,看着自己的太太。只见刘兰芝拉过李小男,拍了拍她的手,对陈深道:“就知道你要挑三拣四的。刚刚李小姐同我说了,她以前学过护士,能来帮忙。”

毕忠良猛地咳嗽一声,陈深也有点哭笑不得,“嫂子,这……不好吧?”这对夫妻倒是一条心,在这问题上,也不考虑考虑唐山海。被晾在角落的唐山海也不知什么心情,陈深匆匆一瞥,见他先是迷惑,继而马上伪装成深明大义的模样。

李小男很认真,挽着刘兰芝的手,道:“这些天我和山海不正在看房子吗?陈队长那幢房子有上下两间空着,所以我想着呀,咱们既做了邻居,少不得要互相照顾。如今陈队长受了伤,我又学过护理,举手之劳,不碍事的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还扭头瞧了一眼唐山海。“是不是呀,山海?”

“陈队长是为行动处受的伤,唐某和尹姗都愿意尽绵薄之力。”

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行动处其他几个人表情各异,陈深心想,这一回不知又要给那群人添多少八卦。

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,唐山海和李小男下午要搬家,毕忠良准了假,两人便连同二分队的人先行回去。陈深在毕忠良夫妇半是监督半是关切的陪伴下完成了手续,坐着那辆薄荷色的小轿车一同回了毕宅吃晚饭。当天晚上硬是喝了三碗刘妈做的鸡汤,又吃了不少的猪蹄鱼虾不提。

 

* * *

晚上十点,月上中天。

陈深在毕宅吃得太饱,一路缓缓步行回家。二宝在后头,开着车慢慢跟着。

待到了家门口,陈深抬头望去,只见二楼亮着灯光,人影绰绰,大约可以猜到是个年轻女子在来回走动,想必唐山海租了一楼的房间,将二楼的房间留给了李小男。

陈深心里一动,推开大门走了进去。

唐山海正巧出门倒垃圾,两人寒暄几句。此刻并非做客的好时机,两人之间也是警戒多过友好,互相道了晚安,便擦肩而过。上到二楼,果不其然是李小男在屋里忙碌,听到陈深开门的钥匙声,她打开房门,朝陈深打了个招呼。

夜已经深了,柔和的灯光从屋内射出来,留声机里放着悠扬的歌声,那是周璇的,一贯如此,也多年如此。陈深一个恍惚,便以为回到了很多年前,李小男请他做客,在屋里放周璇唱片等他一样。

其实他是从来不去李小男家的。更早的时候李小男请过他,可他身边有徐碧城,实在没有时间照顾她的心情,也不想给她过多希望。第二天上午他听说李小男没去上班,放心不下去找她,才走到家门口,就听见屋里响着周璇的歌声。李小男开门,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,衣裙皱巴巴的,可见是等了一夜,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他就应过一回约,是在李小男“死”前。一个人若是大限将至,或许会有意识,那一次李小男何等强硬,他们在屋里说了许多的话,他在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想起,那些伤疤、那些负担,他若是想要继续前行,就不得不假装它们不存在。轻装上阵,永远是一个战士的必修课。

可如今,渐渐地他又都记起了。

其实从未忘记,其实早已深埋心底,他深知这多年来的如履薄冰,支撑他的是他心底的信仰和李小男当年留给他的那些话。

他朝李小男微微一笑。

这笑容居然吓到了李小男,她呆了一下,才眨眨眼睛,说道:“你……”话说一半,居然扭过头去。

陈深不解,干脆走上前去,抵着房门问,“怎么了?”倒是不枉他花花公子的称号。可离得近了,才发现李小男有些脸红,灯光昏暗视线不明,陈深却仿佛洞若观火。他笑意更深,又靠近一些,低低叫了一声,“小男。”

他说得极轻,也不怕唐山海听到,李小男不得已后退半步,左手挡在胸前,像是要把他拒之门外似的。

“你别进来,外面还有人跟着你吧?”

“自然。不过我现在嘛,是毕忠良授意使‘美人计’,所以还指着二宝打小报告呢。”

这话换来一个白眼,李小男作势便要关门,“对不起,陈队长这样的‘美人’我可消受不起!”

陈深连忙接口道:“那你下午干嘛提出要给我换药?”

李小男于是停了手里的动作,正色道:“那是为了任务。”说的斩钉截铁,言之凿凿,一副大义凛然、英勇就义的模样。

“任务?”陈深挑眉,想起下午唐山海复杂的表情,好奇道,“你想做什么?唐山海知道吗?”

“当然知道。我们是搭档,一切行动都要告知彼此。”李小男说,忽然调皮一笑,探过脑袋冲着陈深问,“你想知道吗?我告诉你。”

陈深被她一双棕色的杏眼望着,竟不自觉俯下身子。

李小男的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,干干净净、清清爽爽,仿佛能洗去一天的疲劳。她凑得很近,柔软的、清澈的女声就在耳边,那样活泼、那样健康,充满着生命力,陈深忽然就鼻子一酸,红了眼眶。

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,那也没关系。如果唐山海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,她不妨就和他一起,以后带着他去延安,去过幸福的生活。他陈深从来算不得一个好男人,脾气坏,也不懂体贴,不是她的良人。

李小男的气息扑打在他耳边。

那样近,能听到呼吸,能听到心跳。

 

“我呀,我想……”

 

“我想策反你。”

 

——他猛地听到自己的心也狂跳起来。

TBC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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